香柏樹

高中好友珊mail說到,自從結婚之後,她最討厭過年了.

這讓我想起在單身的時候,幾年前的一年過年接到結婚兩年的珊打電話給我,哭著說她不想待在公婆家,好想回自己的家,那一天是年初二.我還不懂為什麼從來不在自己面前掉眼淚的珊,卻對著電話大哭.那並不是她第一次在婆家過年啊...還沒結婚的我,一點都不知道那種眼淚的意思.


結婚的第一年,人在國外,不需要過年.去年,第一次在台灣過年.當然是在婆家過.那時我就懂得珊的感覺了.
並不是婆家不溫暖.長輩準備年菜給晚輩享用,晚輩送給長輩禮物,人與人之間氣氛和樂.怎麼說是不溫暖?是因為那條連結原生家庭的臍帶並沒有隨著出嫁就被剪斷.反而在年節時候,顯得更加強韌,無法斷絕.


去年過年,望著那親筆書法,灑著金色小紙片的紅色紙上的字句,我想起在幼年時代,幫母親沾上漿糊,一起張貼從市場買回的廉價春聯.那時的我怎會知道會從有一年開始,我便不會再跟我的父母親一起過年.當大家歡娛在年節的氣氛中,有人說:"一家人團聚了真好"的時候,我想到自己的那個天真的媽媽,她一向最愛過年的團圓氣氛,但是她唯一的女兒在這樣的年節裡,卻只能陪她不到24小時的時間.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出嫁的女兒,在過年的時候,都偷偷想著自己的娘家,在外地偷偷的寂寞著.


我會盡好當媳婦的本分,不要在歡樂的氣氛中突兀的掉起眼淚(其實一點都不突兀吧),好好的在過年的時候陪家人過年,但何年我才會開始覺得不是陪家人過年,而是和大家一起過年?對於情感的轉換,我好像是一個缺乏自信,怯生生又營養不良的小孩,拿到的好像是永遠都不會及格的成績單.